5月23日,嘉兴举行2023年第一季度“嘉兴好人”发布仪式,现场公布了2023年第一季度“嘉兴好人”名单,独山港镇独山守林员胡木根获评诚实守信好人。胡木根的事迹,究竟有何特别?我们一起聆听一下他的守林故事。
人,总要执念什么,才有生趣;是依托,亦是归途。对胡木根来说,山,就是他的执念。
胡木根,1954年出生,是平湖独山的守林员,从1978年守山至今,从风华正茂到年近古稀。独山高85米,胡木根绕山一圈半个小时,从山脚登顶不过10分钟,身体就像开启定速巡航一样准。
独山啊,是独山港人的独山,也是胡木根绕了一辈子的山。山上有他的宝贝——那些树,凝聚了两代人的心血,有的已是合抱之木,有的还只有大腿粗细——把曾经的独山,从秃山变成绿宝山,吸引人们纷纷前来踏春、露营、登高、看海……
岁月匆匆,树大了、山绿了,胡木根的脸也皱了。这个把时光镌刻在独山上的老人,也住进了独山人的心里。2023年春天,胡木根入选“浙江好人”。
撇出故事山上的四季 “今年开春就尽在山上跑,自家竹林的笋都没顾上。”胡木根难免有点小遗憾。
山毛笋季过后,就到了山上小竹笋旺发的季节。附近村民都有上山拔小笋的习惯。胡木根巡山时遇到了,跟人打了个照面,彼此熟悉得连寒暄都省了。他顺便告诉对方哪片竹林的小笋多,哪片竹林刚刚被人采过。
村民拔笋吃、伐竹子自用,这也是独山生态的一部分。林子不能太密,拔笋、挖野韭菜都无伤大雅,但树不能砍。这是原则。
以前,独山港还有小渔民,自家有小舢板,上山砍树造船是旧习。现在渔民和小舢板都没了,这件事也不用担心了。
以前,山上还有人张网捕鸟。这也是不允许的。若胡木根看到了,要跟对方好好理论。可能是性格原因,他不喜欢一上来就用硬的。劝说,是他坚守本职的工作方法,也是为人处世的态度。
“前几年,还有人上山抓画眉鸟。用一种笼子挂在树上,笼子里有一种机器播放鸟的叫声,被我发现了。起初,我不知道这个笼子是干什么用的,知道以后,我就等到他们人来,叫他们自己收走。”胡木根说,自己守这片山几十年了,有什么风吹草动,看一眼就清楚了。
小小一座独山,胡木根早就用脚“抚摸”、用眼睛扫描过不知道多少遍。他说:“山上有400多座墓。清明、冬至前后,人家来祭扫之前,我老早就把草都除过一遍了,防火有需要。”民间白事有时也会到山上来举行仪式。胡木根要去提醒,东西要带走,要恢复原样。“如果他们不收,我就去清理掉,没什么忌讳的。”胡木根常年一身迷彩工作服帽,衣服上的“森林消防”袖章十分醒目。每年,单位给他发两身衣服、两双鞋。
巡山的工具是自备的,惯常带着的就这么几样:镰刀、铁锹、扫帚以及蛇皮袋。镰刀割草,铁锹除了种树、清障,主要还有清理水沟;扫帚扫落叶,然后用蛇皮袋装走。
在胡木根的职责里,防火是头等大事;树叶是他的头号敌人。“山里落叶,扫它干吗?”记者问。
胡木根说:“有的落叶,必须扫。”
比如山上有石墩的地方,常常有人来逛,如果有人把烟头随手扔进落叶堆里,那就麻烦了,所以,这里的落叶要定期清理。“一般我三四天、最多一个礼拜要来扫一下。”胡木根说。
入夏以后,天气渐热、干燥,暴雨多。上山主干道一侧建有排水沟,大雨会把落叶冲到水沟里,这里的落叶也要清理。如果遇到台风天,还要巡查山上的树木有没有被吹断,也要及时清理。到了秋冬天就更不用说了,防火等级一上来,胡木根的警惕性也得提高。
另外,他还“顺便”负责山上的垃圾清理。
“前几年,山上弄了一个烧烤项目,有几十只灶头,我天天悬着心,天天给他们扫垃圾,生怕有安全隐患。”后来这个项目取消了,他心里也暗暗松了口气。
最近两年流行露营。山顶上有块平整的地方,一到周末就被帐篷“霸占”。胡木根因此上山更多了,见人就“碎碎念”——“千万不能用火!”露营的人走了,他要再上山善后。说到清理垃圾,前几年,还有人在独山偷倒垃圾。“那些人用车拉出来,要倒在隐蔽处,被我看到了,我就上去苦口婆心地劝说。”他还“以案说法”警示对方,说前阵子有个人倒垃圾被抓到了,车子扣掉了还罚了款。
守林员守的是四季,说到底,都是些零零碎碎的事。守的无非“安全”二字。
听他讲了山上的四季,都是平常的巡山小事。“你巡山几十年,就没遇到点不平常的事?比如失恋的人寻死觅活,或荒郊野岭有人使坏?”记者问道。
不知他是忘了还是觉得那些不重要,他只说:“没有印象了。”他眼里、心里装的,就是这座山,和山上的树。
两代人的独山“今年笋子吃不到,是因为我老爸走了,91岁走的。”胡木根心生感伤。
他口称的爸爸,其实是岳父,是一位退役军人,早年从部队回来以后就开始守独山,是独山的第一代守林员。“我是1978年来到独山,帮着我爸爸一起守山。”
而今,岳父故去,就葬在独山脚下,用另一种方式,依旧守着独山。
说是守林员,其实也是“绿手指”——谈起种树,胡木根滔滔不绝。“我来独山后,老婆也来山上帮我一起种松树。当时,独山是座石头山,泥土很少。像筷子那么大的松树苗,种下去成活率不高,一年只能活几株。第二年就接着种。”他说。
“为什么种松树?”记者问。“因为松树长得快,绿化快。”胡木根回答。
好不容易松树一棵棵长起来了,新的麻烦又来了。松针易燃,松木作为燃料也容易被盗伐,附近村落的小孩子还爱上山捣乱。“我还记得20世纪80年代的一天,吃中饭前后辰光,碗筷拿起又放下,好几次,山火频发,这里扑灭了另外地方又起火了。”胡木根说,到了20世纪90年代就好起来了,森林防火宣传做得好了。除了松树,胡木根和岳父还种了其他树。比如山脚下的竹园,竹子是他们从安徽黄山挖来的品种,一年又一年,如今长成了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。
山上还有岳父种下的珍稀苗木。“有几株红木,已经60多年了,长得好得不得了,树干笔直,像要冲上云端了。”说着,胡木根就带记者,在一个陡坡上找到了那几株红木。
胡木根轻巧地走下陡坡,用双手与高大的红木来了个拥抱。“你看,长这么大了!我老爸很早就种下了,当时林场里的人都说种不好,我老爸坚持要种,专门跑去福建买了树种,种上以后一直小心看管,小心得不得了。”记者注意到,一说到这些大树,胡木根就习惯用“不得了”。
记者沿坡而下。抬头,只见巨木冲天;低头,脚下碎石层叠,藤蔓蜿蜒。行走间,山石滑动,记者难免要看顾脚下,胡木根却健步如飞。记者心里暗暗叹服。
“胡师傅,虽然你上了年纪,但爬山我还远不如你。”记者感慨。
“那是的。我身体很好,几乎没有生过什么病,连感冒都很少。”胡木根走在前面引路,驾轻就熟。“我老爸还种了一些中药材的树木,长得比较大的有杜仲,他说要让山上的树种尽可能丰富一点。”
“那你自己呢,种了哪些树?”记者边走边问。他随手指着路边一棵成年男子大腿粗细的银杏树,说:“这棵就是我种的。边上那棵小一点的银杏,你看,我用荆棘围起来,怕被人挖走。我还种了几棵桂花树,也很大了,上次有人说要来挖去,我没同意。”
“天天走在这个林子里,看着你爸和你自己一手种起来的树,是什么感觉?”记者以为他会谈成就感。谁知他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:“就是高兴。”“你一个人巡山,可以买台小收音机,听点广播、戏曲什么的,有个声音不会无聊。”记者建议。
“不用的,我现在手机也很少用。我喜欢到山上听听风声,听听鸟叫,走走看看,我年轻的时候就喜欢这样,跟我老爸一起。所以我老爸年龄到了以后,他们要找人替他,我就主动说,那我来守吧。”胡木根说。
捺出态度独山有幸 择一山而守,便如择一业而精,是平凡人接近不凡的最直接路径。
也许是冥冥之中的天意,正如胡木根这个名字里的寓意一样,这个有着山林之气名字的“护二代”,在近半世纪的时光里坚守独山。借用白居易的一句诗,胡木根的坚守,使得“松排山面千重翠”,而他自己也是“半生勾留是此山”。
没有豪言壮语,没有惊天动地,有的只是平凡岁月当中,用一双手呵护一草一木一枝一叶,用一双脚踏过碎石沟壑、爬坡过坎,留一片绿水青山给子孙后代。胡木根给人印象最深的是他的身姿和笑容。他年龄大了,但是耳聪目明,身姿矫健,体力充沛。他待人平和,笑容也很治愈。我们充分相信,一个人,从事一份自己热爱的工作,不经意间,脸上常露笑意,想来应该是一个幸福的人。
独山有幸,能得一人坚守。
(来源:平湖市人民政府网站)